地翻了个白眼，信口开河：“年纪和我爸一样大吧，家里有房有车，有老婆孩子，孩子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相信也能玩到一块去，现在只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他老婆不同意。不过没关系，今天我和他吃顿饭，相信明天他老婆就会拿到离婚证，我后天就和他领结婚证，然后我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江行兰：……
“滚滚滚。”
她就知道莫茜这样的，能有男的约就奇了怪了，搞半天还是消遣她，让她白高兴一场。
莫茜奸计得逞，临关门还不忘得意地火上浇油：“妈，我和他是真心相爱。”
然后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莫茜想起她妈听到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番话时脸上五彩缤纷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觉得自己应该糊弄过去了，心情极好，甚至还哼不着调的歌下楼。
她突然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办法，以后她出门她妈再问是男是女，她就要这么回答，直到她妈不再问为止。
秦逆正在小区东门口等她，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回头就看到莫茜向他走来。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长袖衬衫和牛仔裤，脸上扬起一丝窃喜的笑容，眼睛亮亮的，像是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子，很容易感染到身边的人。
秦逆不由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他其实很想捏捏她的嘴角，怎么笑得那般甜。
却也知道唐突，只克制隐忍地动了动手指。
莫茜：“没有等多久吧。”
她并没有迟到，但是让人等自己，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秦逆摇头：“我也刚到。”
两人并肩朝那家螺蛳粉点走去。
秦逆见她还抿着嘴偷笑，忍不住问她：“你看起来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莫茜抬头看他，她跟她妈顶嘴，气得她妈叫她滚这件事很有纪念意义。
如果提问的不是当事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分享给对方。
她抿着唇，十分矜持地说：“就有点高兴。”
还是不要让秦逆知道，他今天不小心成为了一个“有房有车”、“有老婆孩子”的中年男人了。
见她笑得腼腆，于是秦逆忍不住想，是因为和他一起出来吃饭才这么开心吗？
这个猜测让他耳朵有点发热，于是不再追问。
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店门口。
还没进门，秦逆就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酸爽味道。
他难受地皱起了眉毛。
无论路过多少次，还是一次都不想进去啊。
只是想着答应了莫茜，还是吃完一碗好了。
莫茜正准备兴奋地冲进去，一回头看见秦逆皱起好看的眉头。
脸上的表情，和她妈一样。
坏了，看来他也不喜欢这个。
她有些忐忑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啊？”
不喜欢没有关系，莫茜完全可以圈地自萌，可千万不要因此而路人黑啊。
秦逆脸色一点都不好地说：“还好。”
莫茜：“……”
“那要不不吃了吧？”
秦逆垂眼看她思索，心想：不吃了？那他好不容易套路到的独处机会岂不是没有了？
“不，我想……”
试试两个字还没有出口。
莫茜提出建议：“我们去吃别的吧。”
秦逆瞬间改口：“也好。”
不吃这个，真是再好不过了。
莫茜选择困难症发作，她不知道吃什么，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完全可以随便吃点小吃应付，但是两个人的话，她不知道秦逆想吃什么。
她扬起脸问：“你想吃什么，秦逆？”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莫茜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因为当地方言的关系，秦逆两个字被她无意识地拖长了声音，尾音转了个弯消失在空气中，于是在秦逆听来就显得有一丝撒娇的缱绻。
他抬起手，想揉揉她的脑袋。
又飞快地摸向了自己的下巴，故作思考：“去吃烧烤吧。”
他记得上学时，莫茜很喜欢这种烟火气息很足的食物。
莫茜果然眼睛一亮：“好。”
两人进了烧烤店，各自点了一点吃的。
秦逆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明明说好去吃螺蛳粉的。”
莫茜笑出两颗虎牙：“没关系啊，不喜欢就不喜欢，我又不会强迫你。”
个人喜好不同，她又不是非得让身边的人也喜欢吃不可。
她又说：“烧烤我们都喜欢吃，这不是很好吗？”
螺蛳粉她喜欢，秦逆不喜欢。
烧烤两个人都喜欢，当然要吃烧烤啊。
秦逆笑着点头。
如果不是真的难以忍受，他可能会捏着鼻子吃完一碗螺蛳粉。
小小的店里，只有零星的几桌客人。
莫茜坐在秦逆对面，她记得正事，要问秦逆为什么同是考研人心态这么好。
于是她想了个委婉的开场：“你考研不忙吗？”
秦逆将开水烫过的杯子推过去：“看书做题而已，不忙。”
莫茜道了一声谢，真诚地夸他：“感觉你心态好好哦，我以前考研的时候就不行了。”
秦逆将杨梅汁递给她，笑着问她：“是怎么个不好法？”
外面的天色已有点昏暗，小饭馆里却还未亮起灯。
男人的眉眼显得温柔清亮极了。
尤其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清凌凌的眼微微眯起，眼尾低垂，颇有一种清透无辜的少年感。
在这样的目光下，莫茜不好意思说自己摸鱼考研，有点丢脸。
于是她换了个再经典不过的开头：“我有个朋友，她最近……”
莫茜倒是没有说得很详细，只是请教怎么保持一个好的心态。
秦逆倒是不藏私，跟她分享了几个方法后，莫茜觉得完全没有参考性，归根结底就是有实力完全不用慌。
莫茜觉得自己帮不到白桦了。
不过定期锻炼的方法可能有点用，下次和白桦说说。
做好的烧烤很快端了上来。
莫茜摩拳擦掌上手，她实在喜欢各种香料的味道，但是家里的主厨人——老妈，总说吃多了这种不好，都是吃调料，不健康。
所以家里吃的一度很清淡，让她不得不经常出来开个荤。
莫茜不是一个会聊天的人，她跟人聊天没什么心眼，经常嘴上没把门将自己抖落个干净，不过仅限于熟人。
跟不熟的人聊天，她完全是个闷葫芦。
秦逆已经被她划入朋友的范畴，莫茜的话巴拉巴拉多了不少。
同他说她的朋友要辞职了，对方要去学画画。
说饭友非常努力，每天都有在画画，画得还特别可爱好看，她已经换了头像。
莫茜又想到了白桦。
曹先琴的努力，有着一种肉眼可见的快乐。
白桦的努力，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莫茜能察觉到她并不快乐，甚至很痛苦。
两个人都很努力，但是一个很快乐，一个却很痛苦。
努力学习其实很辛苦，曹先琴却很快乐。
莫茜心想，这大概是因为曹先琴真的很喜欢画画吧。
最后总结，无论是哪种努力，她都不沾边。
莫茜有点颓地感叹：“我好像没有为一件事，很努力很努力过。”
可恶，烧烤吃着都不香了。
“不是。”
半晌后，秦逆吐出两个字。
嗯？
莫茜抬起头看他。
饭店里早已亮起了灯，暖黄的灯光笔直落下，让中间的食物看上去更为诱人，可是莫茜抓着竹签，迟迟不敢咬下。
“我有见过你努力的样子。”对面秦逆正襟危坐，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第12章班长。???普普通通同学会
“高二体育测试，你记得吗？”秦逆提醒她。
莫茜一脸茫然，记得什么呀？
秦逆有点好笑地问她：“我记得你以前跑八百米不及格对不对？”
莫茜涨红了脸，飞快地摇头，“才没有，我考试时是满分。”
满分尊严不容置疑。
秦逆换了个说法：“你最开始是不及格，后来你拿了满分。”
莫茜不甘心地点头。
高二的时候，有一个体测，包括了多项体育项目，最磨人的是长跑。
莫茜第一次800米长跑摸底，居然是不及格。
这让莫茜很受打击。
她初中时长跑虽然不是满分，但也不至于不及格啊！
不及格！
这在当时还是个乖乖生的莫茜看来，简直是罪大恶极。
为了洗刷这个耻辱，莫茜每天放学回家前都要围着操场跑几圈。
后来终于在体测时一雪前耻，拿了个满分。
秦逆笑：“你看你这不是努力了吗？”
莫茜摇头：“那怎么算，都多久以前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莫茜知道自己藏不住事，但是这种糗事，她应该不会和当时还不算熟的亲昵说吧。
秦逆思考片刻后，沉着冷静地回答：“体育老师有表扬过你，当时你拿了满分，他拿你做典型，说你一个小女生都能做到，然后骂班上的男生太菜。”
体育老师一般全年级通用，莫茜倒是记得。
原来看上去有点严肃的体育老师，还会在背地里夸学生吗？
见莫茜哦了一声，秦逆便知道这一茬算是过去了。
他心想，体育老师才没有这么闲，他是自己看到的。
秦逆那几天放学回家，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后来他做值日晚了一点，就看到在操场上跑步的莫茜。
她气喘吁吁地跑着步，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在夕阳下反射出莹莹的光泽。
像是破土而出的嫩芽，充满着向上的生命力。
秦逆的眼神透过操场的围栏，落在女孩身上，莫茜心有所感偏头一看，之间微风吹动不远处的树叶，零星的学生走过。
是错觉吗？
莫茜的同桌也在她身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问她：“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莫茜低头思索，秦逆对她……
是不是有一点老校友的滤镜啊？
莫茜自问她只是为了体测不挂而已，这能算什么努力？
何况那都是高中时候的事了。
不过，莫茜觉得高中已经是她二十多年来的人生巅峰了。
如果秦逆印象比较深的是高中时候的自己，那的确可能会有点滤镜。
莫茜说：“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都大学毕业了。”
秦逆毫不迟疑：“那你也有在认真工作，努力生活呀。”
莫茜：“……”
好吧，这滤镜可能有点厚。
她低下头，咬了口冷了的烤肉，有点不知其味。
她其实没有认真努力生活。
她消极，得过且过，却又在怨天尤人。
可是这些，她又不好同秦逆说。
听起来实在矫情不过了。
她闷闷地说：“可是大家好像都有要做的事，她们都在往前走。”
如果她一直停留在原地，她会不会被她们抛下。
这才是她惶恐又害怕的地方。
尤其是昨天，曹先琴同她说她要去学画画，眼睛里迸发的光芒，白桦打电话，言语中的压抑，都让莫茜模糊地察觉，她们是在蜕变为更好的自己。
一方面，莫茜希望她的朋友越来越好，可是又害怕被她们甩的太远。
她曾经有很好的朋友，后来初中升高中，对方去了更好的学校，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莫茜没法不失落。
一方面失落于对方去了更好的学校，以后见面的机会肯定会越来越少了。
另一个有点难以启齿的失落原因是，莫茜没有考上更好的学校，她或许还有些嫉妒。
这让当时还年少的莫茜非常惭愧，原来自己是一个见不得朋友好的人吗？
后来两人很少遇见，偶尔见到疏离得像是点头之交。
莫茜因为自己的小肚鸡肠深感别扭，也不主动找对方。
她们那么努力，以后肯定会和自己不一样吧。
时光加上刻意的疏离，两人之间的关系的确就没那么好了。
大学四年，只有过节的时候才会发几个祝福。
莫茜想起以前的朋友，更觉沮丧，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已经被人远远地甩开了。
可是自己偏偏又打不起精神去做事。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自己过得都显得过分随性。
秦逆问她：“你想做什么呢？”
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莫茜茫然地说：“不知道。”
秦逆问她：“如果现在你有五百万，不愁吃喝了，你想做什么呢？”
莫茜看着对方漂亮的眼睛，犹豫地说：“大概是躺在家里。”
她觉得秦逆的老校友滤镜应该要碎了吧。
秦逆：“然后呢？”
莫茜被他问得有些懵。
然后呢？
然后她会去做什么呢？
可能会去逛街购物。
将以前不敢多买的实体书买一整套。
去吃吃不完的好吃的。
去看看不完的电视小说。
这样的日子听着很舒服，但是久了肯定很无聊吧。
再然后呢？
她仔细想了想，大概还是会找一份工作打发时间吧。
或者学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动画。
或者开一个书店也不错，每天在书店里看书，偶尔卖书。
哎，不管怎么想，好像都很普通。
秦逆说：“有想做的事，可以在空闲的时候就开始做，这样才能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莫茜还是觉得自己好没志气。
但是秦逆都这么安慰他了，她对着秦逆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嗯。”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吃完了，秦逆买完单就收到了莫茜的一半饭钱。
秦逆一挑眉，没说什么。
————
上了两天班后，莫茜终于迎来了心心念念的国庆节。
国庆节前一个晚上，班级群里嗨得很，像放鞭炮似的清点参加明天同学会的老同学。
虽然莫茜没打算去，但她时不时从繁忙的看剧中抽出一点空窥屏，看有多少人回去参加同学会。
她其实还是有点好奇，班上的同学变化大吗？
改成国庆节第一天同学聚会，还是有不少同学不能到场，也有一些人临时说可以到场。
班长在群里说：“就当庆祝祖国生日了。”
底下一堆人刷好。
莫茜算了下，参加的同学应该不超过二十个。
也不是很多。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群里更加热闹了。
还没到吃饭的时间，班长就在群里开启了照片直播。
从富丽堂皇的大门，一路直播到吃饭的包厢。
有人在群里艾特班长，调笑：“班长不愧是做品牌宣传的。”
班长回了个抱拳的表情。
然后就是其他同学陆续到场。
莫茜看着群里时不时跳出来的现场照片，发现大家变化还挺大。
比如当年总是留着波波头的学习委员蓄起了长发，漂亮的长卷发铺散在背上。
比如当年最瘦的男生如今不仅拔高了个，也变得壮实了。
最为黝黑的同桌如今白得在发光，还是以前的腼腆模样。
基本上，来的女同学都变得更好看了。
莫茜大胆猜测，没有变得好看的女同学都没有去现场，比如自己。
莫茜高中时期跟现在差不多，除了现在嘴皮子利索了点，并没有多少变化，甚至连外貌也没有进化多少，一度让她十分沮丧。
身边玩得好的也是几个固定的小伙伴，成绩在班上也是不上不下，像极了透明人，如果自己去了同学聚会，一定会因为没有多少人记得而尴尬吧。
没错，就是这么有信心。
对自己没自信这一点，莫茜相当有信心。
男同学的变化倒是五花八门。
大部分是长高了不少，只看照片，莫茜还能一一与记忆对上。
莫茜在照片中看到了同学会的发起人——班长。
高中时的班长瘦瘦高高，生的斯文俊秀，站在那儿就是干干净净的好后生仔。
莫茜还短暂地对人产生过一点点好感。
现在，莫茜看着班长与几个同学勾肩搭背露出一个很是官方的笑容，对方看上去长胖了一点，脸上的清秀便被撑没了，个子好像跟高中没有多大变化，比起同龄人便稍矮了一点。
莫茜将照片放大了看，左瞧右瞧，确认了眼神，是她曾经有过一点好感的班长。
班长的变化，掐碎了她年少时残留的好感。
莫茜有点幻灭。
也不是说班长变丑了，事实上在几个到场的男生中，班长的颜值仍然是最高的那一档。
但是莫茜还是觉得不对。
嗯，怎么说呢，她想象中的班长要仍是清风霁月的少年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