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方法,老翁道:“我乃土埋半截之人,能有何等方略?”话刚落地,老翁就挥手而去,瞬时不见了人影。这是神人提示,大家大谢后分析出话中寓意,用“土埋半截”之法培土加高,就地举架,而后将土撤出,终于靖功。
有了这则故事,就给效圣寺平添出许多神秘,可以到此一游。轻车简从,韩可孤只带上李长风、萧狗子、韩炜几人骑着马来到卧鹿山下,又经石窝石,过瀑布屏,沿着卧鹿背上曲曲折折的山路往上爬了许久,才陡然看见半山腰的*平川上有一方高大石筑庙宇兀立云中。山中冬风吹处,发几声呼啸声音,不由得让观者心生敬畏。
韩可孤气喘吁吁地叉腰站在庙前,看着早驻足山门等候自己的萧平之和陪伴在身侧粗气不喘的李长风几个人,心中发出万分感慨:还是年青好啊!韩炜手抚着那口被被得冰冷的大石钟,忍不住低声咕哝了一句:“还说是岫岩呢,这光山秃岭的,能赏到什么风光?”口气里颇有些受了那位才见过面的叔叔欺骗的怨气。萧平之呵呵一笑,指着山顶说道:“你看那里!”韩炜一愣,往他那边侧行出几步,一阵恼人的寒风迎面吹来,不由打了个哆嗦,赶紧拢紧衣领眯起眼睛观瞧,紧接着惊喜赞道:“好大一只羊哦!”卧鹿山耸峰巍峨,效圣寺藏与山凹,所依的山崖略有些往里陷,山路沿里边而走,加上寒冷难抑,所以上来时韩炜并没有着意往山顶观望,此时听这位新叔叔指点,向崖边多行出几步,视野赫然开阔,发现头顶上一坨巨石高卧,宛如青羊在觅食对面云雾山中四方游荡的的白云。峰高雪难化,这一冬的积雪被装饰成这羊的皮毛,色彩亮丽干净,身后方有一株不老青松摇曳,形似羊尾,真不愧被当地人称作“松树羊”。见到此景便不虚此行了,他叹道:“佳景天成,非鬼斧神工不能为也!”萧平之执过他的手捂住,笑道:“这是在冬季,若到天暖时看碧峰屏翠、白云渡雾、骆峰驼峄,卧鹿青脊,岫岩层林尽染才是美不胜收。”???????
正文第一百二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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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气阴寒,大家不再停留,赶紧进到寺里,韩炜请示过父亲后便拉上萧狗子去拜庙,萧平之也把带来的几个亲随遣过去陪同。
庙祝的房间里灶下有余火,炕上有炭盆,所以非常暖和。之前在山门见面时已经有了一番寒暄,此时互相谦让几句便各自入座。无论从官阶地位或者年龄序齿韩可孤都该坐到上首位。
李长风接过庙里送进来的热水亲自为二位大人沏上当地的岩茶,一边观察四周环境无异常。他挂出温润的笑容,对韩、萧两位大人拱了拱手,告罪道:“二位大人且说着话儿。人有三急,容下官先去方便一下。”不等答应便以极稳定的步伐出了禅舍,让本来侍在一旁的知客僧人带领着往殿外的茅厕去了。韩可孤忍不住想笑,在官场中想躲开麻烦规避风险或者不认为自已可以听到一些事情,通常都是借用尿遁,没想到洒脱如李长风者也应用此道,而且看架式使用起来还很是炉火纯青。
走了李长风,少了挑逗话头儿的人,舍间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闷。终究还是韩可孤打破了沉静,叙起亲戚源头,问候各自家中长辈。这算是正式的开头儿,谈话便随着继续自然而然起来,萧平之说道:“愚弟这个节度使是在马背上打熬出来的,难脱性子粗鲁,咱们又是世代的亲戚,所以有话直说。现在的大辽已算是废了,只有大石公带着秦王殿下在极寒之地挣扎,虽然发展起一支队伍,却独木难支,不知何日才能做大到与日盛的金人做成对手,我们这些幸存在腹地的残留,本来势单,却常常把心思忙于互相间的攻讦,弄到各自离心。不论最后谁占了上风头,都是大辽受了损失,女真人渔利。”韩可孤闻弦歌顿时知其意,整理了一下许多折皱的衣襟,借机略思索数息才缓缓开口,语气里不自禁带了一丝冷冽:“贤弟本意,为兄倒也听的明白,只是云内闹营事件的起由,想必你已经清楚,垦兵们劳动作训,为的是有一日能为国家刀里去火里来,比京州军的付出不知多出几倍。?????我虽然是文员入仕,但自忖也不是喜欢玩弄阴谋手段的人物,但是如果有人阻碍军府发展,哪怕这股力量的根基多么厚重,我也不会留情!”话说到最后一片肃杀。萧平之沉默,忽然抬起头来准备说几句什么,韩可孤一挥手不容置喙:“不过是些意气之争,与国体恢复扯不上关系。我受命兴军,如果连自己的治下都不能秉平回护,将来谈何号令全军?”他接着意味深长笑道:“大人也不要论高下区别,对方咄咄逼人,我无非反击而已,难道?????你觉得这也算过了?”萧平之皱了皱眉头,从弟弟陡改唤做大人,这是不满的的宣泄,他本有些黝黑的脸愈发显得深沉,自己说这些话其实很寻常,在他看来,韩可孤在整个事件中所表现出来的胆气未免太壮了些。萧平之私心上不愿意他来到自己治下后也生出类似的乱子,根本想不到韩大人的反弹会如此强烈。闹府事件的处理韩可孤已经感觉很窝囊了,再听到此类的话,不由觉得分外刺耳。萧平之有些吃惊地看着韩可孤,似乎想不到对方气性如此之大,到现在还未全部脱离出来。他眯起眼睛,寒光一闪即隐:“做兄弟的是提醒你,天下兵都是皇家兵,京州军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韩可孤笑了笑,语气回了些温柔说道:“为兄曾经也做如是想,但经过一些事情之后,才知道京州军横逆无惮,难受羁勒,实在是不敢指望了。”这话说得一毫不假,莫说在北安州之时的刘升之流,在燕京未破时候,京州军骑曾经数次进行有计划的洗城行动,他们内外结合,待定更之后,城里兵四处放火,大喊:“金兵犯城,快跑啊!”本来就惶惶与心的男女百姓根本难辩真假,只一味慌张着抢出来逃命,营兵趋机而出,专一截掠妇女进行奸淫,又入室抢虏财务。这件事被披露后,在辽境中造成很大震荡。
萧平之顿时被噎住了,他是曾经带过兵的人,最了解军队中的阴暗龌龊,恼火地一拍面前的小案。韩可孤要的就是使他先增加对京州军的失望,哪怕只是一线暗埋于心,也对自己兴建垦军有好处,这是此消彼长的道理。他眯起眼睛指了指被震得连环跳荡的青灯,玩笑说道:“禅家的物什,贤弟手轻些,若落到地上损坏了,便是罪过。”萧平之愣着了,自己这位新认的哥哥思维跳跃得太宽泛,让他有些跟不上,沉默了片刻也没想通这话里是否隐含着其它意思,只得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兄长有些以偏概全了吧?”话虽如此说,但明显底气不是很足。韩可孤笑了,说道:“哪依贤弟所见呢?”“目下的局势,需要结合一切力量才能给金兵以打击,而先保证我们后方稳固正在首要。”萧平之眯着眼睛说着:“所以愚弟以为,朝廷值休养生息之期,虽然军中有些糜废,却总是在控制范畴之内?????实在不宜发生直接冲突。”韩可孤摇头苦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次事件虽然很小,但太突然,影响很广。”萧平之望着他说道:“以致大多数人都没有准备,被你悍然打破平衡——”最后,萧平之终于在绕了个小弯儿之后说出了今天的真正论题:“有很多人????希望你能顾及大局,使关系融洽一些,而不是对京州军的一切都予以否定。”韩可孤沉默了下来,知道对方说的这番话,不仅是代表了他自已地态度,也代表了通州军政要员们的态度。自己由北安至通州,有朝廷的旨意凭空造就出一只队伍,先不论目前战斗力强弱几何,只说自己有了这许多人头实力,再加上自已历来的贤名,就已经有了左右此地州政的能力。而上次军府与武骑营冲突,让他的实力得到了最充分的展示,如是,必然会让一些人感到威胁甚至生出一丝惊悚。萧平之此时无疑是在试探,看自己将来壮大起来,能否具备足够理性、足够诚意与他们合作而不是打击,毕竟通州现阶段的军方序列主体仍是京州军,是国家的正式序列,存在先天的优越感。虽然现在大辽己经没有皇上,那位远在敦化城中的秦王皇储也不过是个摆设,但终究皇权如天,正统观念早已经深植于各层官员、所有庶民士子的心中,所以都很不希望僵化矛盾,让自己一方逐渐坐大而后鸠占了鹊巢。
正文第一百二十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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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为兄因何要将这桩事体弄得众人皆知?”既然对方不论官称,出口必言兄长,韩可孤不好在称呼上显得生分,却也没有把萧平之的担心放在心上,笑吟吟地问了这么一句。萧平之微微皱眉,他本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此时被韩可孤一问才想到,在传闻中韩大人是极稳重老成、肯与忍让的人,竟突然做出这么一桩表面上看似很不顾全大局的冒失举动,看来并非是单纯为了出口恶气那么简单。他品了一口已经有些微冷的茶汤,感觉有些涩口。诧异地看向韩可孤一眼。韩可孤微怔,没有想到萧平之从军从政许多年竟仍不太通官场世故,而且在骨子里有瞻前顾后的成份,但又不好直接责备他故息养奸,脸上挂起笑容:“为部下出气的心思是有的,同时也是想让一些人清醒一些。”这句话说到后来隐隐有些威胁的味道在里面。极长的沉默之后,萧平之狹长的眉梢忽然间一抖,终于想明白了韩可孤的用意,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旋即平静说道:“京州兵骄悍不驯由来日久,此次吃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亏,想来也能让他们有所警惕?????说不定,真会起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彼此都是聪明人,韩可孤马上抓住了这话里的关键点,想了想后,和声说道:“若要真成警示,还要请贤弟配合一二,才能使京州军知道些进退????。”萧平之极感兴趣地瞧了他一眼,似乎应承了下来,又好像很为难的样子,疑惑说道:“弟愚钝,尤不明白你为何对京州兵????这般坏印象?”韩可孤心想,京州兵这些年所作所为,你如何会不知道?不过是怕得罪了人,不便宣于口、假于色,只做掩耳盗铃罢了。但这份怨慲是无论如何也不好说出口,只能打了个哈哈推搪了过去,而且他明白萧平之对自己依然心有警惕,唯恐对通州存在觊觎之心????。
事情说到这里,两个并不熟悉的兄弟坐在逼厌禅舍中,竟是一时找不到话题来说,场面显得有些冷清尴尬。李长风出恭,用的时间特别的久,二人坐在那里,有些没滋没味地喝着茶,良久,萧平之开口说道:“平之久闻大人贤名,今日得见,喜甚!幸甚!不过也发觉哥哥是很特别的人。”官场之上,开口说话是极考究学问地一件事情,萧平之前面唤大人,后面改称了哥哥,就是公私分开的意思,即能够有效地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又表明可以如唠家常般出言无忌。
经过前面一番浅浅交谈,韩可孤对萧平之有了初步印象,很疏朗直接的性情,这在官场里面很罕见,或许是因为他是军人出身,所以不怎么有那种年少得志的浮躁之气,说起话来并不太讲究遮掩功夫。韩可孤如是想着,脸上浮着笑容问对方:“贤弟缘何如此说?”
坐在他的身边,萧平之却不向这边看,微倾着头望杯中泛花的茶叶,说道:“你是一个很仁厚的人。”他的唇角微微翘一翘:“你对身边的一切人?????都很好??????顾念别人的感受?????”。韩可孤平静回答道:“人为人人才能人人为人,就如货贾交易一般道理明显????人心换人心的意思。我对他们好些,虽然说手段可能有收卖人心的嫌疑????但是没有办法,以我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一个程度????我只能说,我在尽一个人地本份。”萧平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皱眉头又说:“你还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韩可孤沉默,知道他还是纠结在云内处理闹营事件的情绪里面。“国体丧失,兴辽正在用兵之时?????你悍然撕破了对方面皮,完全不顾及军人感受,这么狠绝,让很多人大跌眼镜。”萧平之说道,神情中有些茫然。
韩可孤脸上没有什么笑容,跳跃一下目光反问:“你以为人之一生,所活尽为何事?”一问一答中,话题貌似有偏离,萧平之微微一怔,摇了摇头:“我所想简单,就是忠于大辽,铁马金戈,恢复国家。”“复兴大辽?”范闲苦笑说道:“谈何容易!”萧平之又愣了一下,没想到堂堂韩大人竟出现了消极的一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战争频生,百姓流离失所????兵祸日盛之下旧民还有几人暇念大辽故国?”韩可孤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已经死了太多的人,还且还在继续,我现在很厌倦打仗这种事情。”萧平之嗤之以鼻:“你这是悲天惘人吗?难道为了避兔杀戮,就把恢复江山的念头轻易放弃了?”韩可孤再苦笑了笑说道:“若如此能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亦我所愿耳。”这句话完全发乎与心,是自然而然中的思想透露,让萧平之的脸色为之一白。韩可孤此时才反应过来这话很大逆不道,由愚忠与君到博爱万民,这个转变是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他摇了摇头暗自叹息一声,看来受长风的涂毒太深。
“本来就知道你非是简单人物,听明白这句话,才知道比我了解的要更复杂。”萧平之忽然皱了皱眉头:“既然抱着如此想法????为何????还要努力整军?”“我不是圣人。”韩可孤自嘲地说,不等他回应,连续道:“金人对异族狠苛,观以往行径便知残忍程度,只有抗争才可能博出一线活路。”韩可孤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况且????他们与我有灭族亡妻害子大仇!"萧平之默然,这时方才想起眼前的人当年所承的悲痛之巨,难怪对女真鞑子恨心不抑,难怪对同泽劣行深恶痛决。眼睛再看向这位仿佛瞬间便苍老十龄的老哥哥时,心中怜爱顿生。
正文第一百二十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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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再纠缠惨事,萧平之不擅长劝慰别人,只得换转一个话题。到底是军人出身,一谈到兵事便兴致勃勃,条条是道,比方才坐而论政多出许多精神。韩可孤心里叹气,对他又多一层了解。两相比较,自己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差对方很多。
“兄长麾下可是有几条好汉呢!”萧平之的脸上流露出一股向往,略露一丝羡慕的神情。这句话说得突然,让韩可孤微微一愣,倾刻间把手下几员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顿时增些底气,面上显出自豪说道:“确实有几位可用的人,没想到贤弟竟也有闻。”萧平之一拍大腿,目中更多出一份祈望,望着他说道:“待来日有暇,且请兄长不吝推介,使愚弟好生结交则个。”话语间不尽殷切之意。“弟所愿耳,愚兄岂敢不尊!”韩可孤眉梢一挑,突然想起那几个人中可惜没了何子冲,心中不觉生出一丝悲哀。“一员虎将!”萧平之很直接地给出了四字评语,双眼一眯,沉声说道:“千里独行,破金兵层层防线;兵压城防,让贼人望风遁逃。一杆大斧斩落敌酋首级无数……何将军盛名久在军中传颂,实在是……让人敬服!”“可惜……”韩可孤语气顿了顿,不忍再说,看萧平之脸色也显出黯然,努力压了压心头滞气道:“古欲、关冲、常氏兄弟等将都算得是一流人物,将来一并介绍与贤弟认得。”萧平之与何子冲不识,只是闻其名,所以在心里并不如韩可孤一样存在很深感情,转而便放下了,微笑起来,脸上满是敬慕,缓缓说道:“也唯有兄长,才能将这班雄将收用。”这是一种统御能力,近似于万人敌与敌万人的区别,韩可孤知道他非是一味恭维人的性格,也自忖有这方面的专长,因此虽然在口中百般谦逊,但面部色彩却流露出亮丽红光。所谓自信,便如是也,萧平之看着他此时散发出来的昂然气势,内心偶现惘然,这种挥斥方遒,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豪迈唯有经过血与火的历练才能表现出来。他很不明白韩可孤一介文士出身,是经历过什么之后才会生出这般气质?盯着韩可孤的双眼,他说道:“善兵者,其上伐谋……战场杀敌,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兄